住持說:「你能做的遠超過你所想的。」然後他真的辦到了。意思是身體可以承受的遠超過我們所想的。我們只是預設想法:「噢!我需要這個那個,我需要睡覺。」但如果有有趣的電影,有時我們一點也不想睡,會一直看、一直看。
棗子,綠棗,綠色啦。棗子是嗎?我買了少量的,裝在袋子裡。我去那間寺廟,供養給住持,他與凱普樓禪師分享。Roshi是日文,意指「師父」,禪師。意指他已成為老師,已經可以教人修禪,所以稱他為凱普樓禪師。他以前曾在台北講經。有一次,他從美國遠道而來。他也寫過一本書,曾赴日本學禪。我很快會講到重點,現在知道我的題外話了,這樣可以增加趣味。不然,我兩秒就講完了,沒有其他的可講,沒有亮點或期待。
當時我並非故意要探聽。我剛好在那扇窗戶外面,和別人在窗戶外面,他們在裡面,坐在桌旁用餐,住持給他這些綠色棗子。吃起來像蘋果。很脆,大約只有這麼大。不對,有些比較大,差不多這麼大。大約像這個這麼大,而且口感很脆。很好吃,當然還要看是吃到哪顆,但是多數都很好吃。我很喜歡。我很久沒看到這種棗子,如果看到會留一顆給你們看,留一顆,讓你們流口水。
住持把我的綠色棗子供養給凱普樓禪師並說:「噢,這很珍貴,這很珍貴。」他不知道那是我的供養,我沒有直接拿給住持。當然只拿給他的徒弟,徒弟再拿給他。我只是順便坐在那裡,看到他拿棗子給凱普樓禪師並說:「噢,這很珍貴,這很珍貴。」我不曉得他為何那麼說,也許他感覺到什麼。他也是修行很好的人,當時是在第四界。我已經讓他上去了。
他說:「這很珍貴,這很珍貴。」他供養給凱普樓禪師,並向他這麼介紹。我不曉得他為何那麼說,因為綠色棗子在台灣(福爾摩沙)不算珍貴。沒什麼了不起的嘛!是不是?而且正當季盛產,價格很便宜,因為我月薪台幣五百元也買得起。台幣五百元是多少?是多少美元?(十五。)十?(十五。)十五?十五美元。但我還要支付車錢,因為我很景仰那位住持。當時我是比丘尼,是戒律學校的新生。於是我去那裡,碰巧也看到凱普樓禪師。他們吃了棗子,好像很喜歡的樣子。噢,我的心情好極了。因為他們不知道那是我送的棗子。他們不知道,所以我心裡很高興。因為那位住持是高僧,許多人來拜見他,他一切俱足,一直都有人供養他各種各樣的東西。因此,對他而言小小的綠棗子微不足道。但是他卻說:「噢,這很珍貴。」他供養給凱普樓禪師時,不斷這麼說:「噢,這很珍貴,這很珍貴,很珍貴。」他說的是真心話。他的表情以及…他們吃著棗子,而且很喜歡。
沉默的送禮者暗中得知他們的祕密。噢,我喜愛…我從未遺忘那種感覺。滿心歡喜!好欣喜!因為我當時沒有多少錢,而且覺得這是區區薄禮。因此並未親手送給住持,因為算不上什麼厚禮。就像出去買了幾串葡萄,葡萄甚至更值錢。我沒什麼可送,已經覺得很不好意思,所以就交給廟裡的人。我說:「這是…對,您知道的。」我甚至沒講是送給誰的。我認為他們會將棗子和橘子與蘋果放在一起,混在一起給大家。我量力而為,我不想空手來訪,我只買得起這樣。他們卻坐在那裡,懷著謝意和珍愛,吃得津津有味並說:「好珍貴,好珍貴!」不斷反覆地說。承蒙這位高僧美言,他在台灣(福爾摩沙)很出名,他很出名。他已經往生,去天堂了。承蒙他如此美言,我很敬佩他。他去我住的寺廟講經,雖然我聽不太懂,卻覺得他看起來很莊嚴,是真正的和尚。還有他的風範。噢,我真的很欣賞他。於是我去拜訪他的寺廟,帶著我的小錄音機去錄他的教理,回來再請人翻譯給我聽。
我敬愛真正的出家人,真正的和尚和尼師,甚至出去為大眾講道。還有他的風範。就像當你看著巴巴薩萬辛的照片一樣,你感覺到一些東西,感覺他與眾不同。並非只是錫克教古魯,他天命不凡。我第一次看到時,馬上就有這樣的感受。只是看照片而已。那時他已經往生了,我感覺很好。但那並非是故事的終點。若離題太遠,要提醒我。
所以,這位凱普樓禪師曾在日本與真正的禪師研習禪宗,他也寫一些好笑的東西,美國人。他問:「你們為何不吃牛肉或不吃肉?」美國人。我不知他那時是否吃素,也許他後來吃素。廟裡的和尚,日本和尚,不是住持,是一般和尚,說:「我們不吃肉,是因為買不起。」所以他寫了下來─他覺得好笑,就寫在他的書裡。我有這本書。不曉得我怎麼會有,但我也不知道這本書現在在哪裡,隨風而逝了吧。我太常旅行了,很多東西都沒留下來。所以他在日本和有名的禪師學習,我忘記他師父的名字。後來他畢業了。但有時,如果他在日本,他們當然就會在一起閉關打坐一週或兩週。有一次,他們閉關兩週。他第一次到那裡時,他們正在進行兩週閉關。兩週後,他們要他繼續坐久一點。他說:「噢!我坐不住了!初次打禪,已坐夠久。」然後師父跟他說:「你比你自認的還強大,再坐久一點吧。」他照做了!
我想說的是,我們的身體很奇妙,可以逼它到極限。當然,我們不想總是逼迫自己,我們想偶爾享受打瞌睡。天哪,生活已經夠苦了。不過不要打瞌睡太久,別找藉口說:「師父說的。」你們已經打瞌睡很多了。即使在打坐期間,你們也打瞌睡很多。幸好你們不在日本寺廟。
在日本,住持或侍者會拿著一根長長的,非常長的扁平棍子巡視,可以輕易碰到你,好像無所不在,無所不能,因為棍子很長。而且,多數寺廟都不大。所以,即使他們坐著,看到你打瞌睡,就會拿棍子拍你,很粗魯地把你叫醒。不過,不會很痛。我被拍過一次而已。其實不痛,只是會很不好意思。他們想強調的是:「嘿,你作弊,不是一個好的修行人。打坐睡覺!不好!」像是那樣。不過不會痛,他們不是為了傷害你。但他們得控制好力道;否則,你可能會受傷。所以只在肩膀上,拍一邊或兩邊肩膀,如此而已。只要被拍一次,你大概就不敢再睡了,因為會發出聲響,所有人都會看你,知道你在打瞌睡。對於禪宗和尚,有一種自尊心,從頭到尾要坐得筆直,口中念念有詞,像是「哞…」或是「嗡…」或「誰…是我?」或「我是誰…?」我知道我是誰,不過也許你不知道,所以你持續問自己。參公案。
而且他們很精進,晚上也在外面打坐。他也照做了。所以他把這個寫進書裡。起初他不認為他做得到,因為:「我怎能辦到?已經坐兩週了,我怎麼能再坐一週?為了什麼?要怎麼做到?我如何能做到?我們很開心打禪結束,可以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。現在,住持又要我們再繼續打坐。」住持說:「你能做的遠超過你所想的。」然後他真的辦到了。意思是身體可以承受的遠超過我們所想的。我們只是預設想法:「噢!我需要這個那個,我需要睡覺。」但如果有有趣的電影,有時我們一點也不想睡,會一直看、一直看。但如果是要清理廚房,或是打掃廁所:「噢,我好累,好想睡。」我之前想睡覺也是由於不是做自己想做的事。準備自己的服裝或打掃清潔等等,我不是真的樂在其中。不是真的享受其中,只是為了把事情做完。不是不願意做,只是願意和享受是兩件不同的事。有時候你做的事情,並不是自己想做的事,但心甘情願去做,因為有好的理由。
另一個關於他的故事,就是當他第一次來…日本的冬天很冷,相信我,雪積得很高。可以從我的一部影片中,看到我走路像這樣,戴著大帽子,(是。)帽子在飛,帽簷在飛。在日本的時候,在以前我住的小木屋旁。他第一次來的時候,也許是冬天,就像那樣寒冷。所以他們給他暖暖包─你們這裡有時也有,並且告訴他放在肚子上,「丹田」,丹田,然後會溫暖整個身體。所以他照做了。後來他們發現,他整個部位都燙傷了,嚴重的皮膚燙傷。他們治療他,但笑他:「你這個笨蛋!怎麼直接放在皮膚上?我們都放在衣服上面,然後綁起來。」但是他沒說什麼,繼續帶傷打坐。他告訴我們這些生動的故事。這就是他的故事,凱普樓禪師的故事。後來他在美國教學生,這位住持邀請他過來。因為這位住持在紐約還有另一間寺廟。他在台灣(福爾摩沙)與紐約之間往返,他有綠卡。
那是我一開始打掃廁所的地方,然後被一群美國黑人發現,他們是我在美國的第一批徒弟。隨後,那個住持的一些徒弟也想跟隨我,我也教他們。既然已經開始教了,教他們又有何不可?之後,我離開了,因為他們看到許多人一直來看我,很引人注目。我也很長一段時間沒吃東西,他們開始感到好奇,問我東、問我西,我就開始教他們。然後住持也聽到風聲。
對嗎?得知消息,聽到風聲。我不知道自己從哪學到這個詞,我以前根本沒用過這詞。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看到過這類詞,這些人不會那樣說的,通常不會。我以前沒聽過那個詞,卻脫口而出,一定跟你們學的,多謝。你們的加持,對啊!有時跟聰明人坐在一起,他會影響你,反之亦然。或你影響他們,然後你就變笨了。真的會如此。不行。若我和一些不太說英語,而且智商不高的人在一起太久,我也會變得有點遲鈍,有時好久才想出一個字,但又講不出好句子。那我就知道,該「道別」一會兒了。不然,我無法清晰思考,保持頭腦清明。
所以,當然,後來師父知道了這件事。那時在廟裡有一位師姊負責照顧師父,她和她的母親也許負責洗衣之類的事。噢,她很嫉妒我,因為住持很喜歡我。有一次…我那時不太懂中文,但我知道他們為我吵架。那是我第一次聽到住持大聲說話,並且神情嚴肅。通常他在教人時不太笑,但他從未那樣大聲過。後來,我還是離開了。